蒙德

“喂，醒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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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悉的声音萦绕耳畔，空皱了一下眉，在沙发上翻了个身。

“哈……旅行者他只是累到不行了，不是故意的啦。”派蒙一边悻悻地解释，一边飞到空的头上使劲晃了两下：

“喂，醒醒！”

空悠悠转醒，睡眼惺忪，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，覆在身上名贵丝滑的锦衾无声地掉落：“狼王？我的头好晕啊，是不是跳崖了？”

派蒙气呼呼地跺脚：“你睡糊涂了？哪里有什么狼王，这里是晨曦酒庄！”

“晨曦……酒庄？晨曦酒庄！”空彻底惊醒，映入眼帘的是生气时鼓起嘴角胖嘟嘟的脸的派蒙，还有无论何时一潭深水古井不波的脸的迪卢克。

“本不想打扰你的好梦，但已经到了用晚餐的时间。派蒙说你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，我猜你不会想错过享受食物的好时机。”迪卢克走到大厅的首位坐下，长桌的一头已经摆放好了制式齐整、干干净净的餐碟和汤碗。

空在净手完毕后，接过海莉递过来的毛巾擦拭，走到主厅的餐桌旁准备就座。

站在迪卢克左手边的爱德琳女仆长这时开口：“客人，您的座位在这边。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餐具。”

空定睛一看，整个餐桌上只有爱德琳小姐前面的位置多出一些特殊的餐具——例如筷子和筷架。

“真是辛苦爱德琳小姐了呢！旅行者，在你睡着的时候也是爱德琳小姐帮你盖的毯子哦。”派蒙鼓掌。

空致谢后在迪卢克的左手位入座。

迪卢克抬头望了一眼，爱德琳点头躬身后离去，不多时海莉与摩可陆陆续续将封盖的食盆与菜碟一道道端上餐桌。

“就算隔着厚厚的碗盖，我也已经闻到了非常美妙的香味了呢！旅行者，这次我要吃到饱！”派蒙兴奋地两手比划。

“这是自然，在晨曦酒庄，从来都是宾主尽欢，”迪卢克示意爱德琳：“旅行者久未进食，吩咐后厨先来一道清淡易消化的汤品开胃。”

“珍珠翡翠白玉汤如何？”爱德琳小姐询问。

“可以。”

“迪卢克老爷真是贴心呢。不过旅行者的胃口好得很，敞开吃绝对没问题的！”派蒙闭着眼叉腰，空回应了一个白眼。

“两位怎么有兴趣跑到寒舍小坐？”由于开胃的菜品还未上桌，等待的时间里迪卢克抛出话头。

“我们刚从璃月回到蒙德，旅行者做了一整天的霄灯，所以饭都顾不上吃呢。说起来明天我们还要去骑士团总部看望琴团长吧？”派蒙歪头。

空点了点头。

“是有关璃月海灯节的事情么？临近佳节，繁忙是理所当然，但也不要忙碌过头到废寝忘食，休息不好以至于混乱事务便得不偿失。”迪卢克说。

“迪卢克老爷真是什么都知道呢。这次的海灯节不同以往，能见到好多好多人呢！来的路上我还跟旅行者谈到过邀请你也一起去呢。”派蒙兴奋地搓手手。

“常年待在蒙德，我已经习惯了。最近没有出国的打算。”迪卢克婉言谢绝。

“那真是好可惜……”派蒙郁闷后没多久，忽然间打了鸡血般推了推空，“旅行者，上菜了，上菜了。”

爱德琳揭开了银白色的锅盖——碧绿的莲蓬透出蒸熟后滑嫩鲜香的豆腐，橘黄色的金鱼草静静地躺在汤碗边缘，浓郁的香味随着热气四下弥漫，像一只无形的手勾住了众人的鼻子，令人垂涎三尺。

“不必拘谨，且敞开饱腹。”迪卢克举杯，杯中盛放喷香馥郁的葡萄汁。

“那我们就尽情开动了。”派蒙攥手手。

爱德琳女仆长明显一愣，以眼神相询。

迪卢克摇了摇头。

空缓缓啜饮清汤的间隙，原本簇拥在火盆中保温的碗盆被一一供上餐桌，爱德琳女仆长亲自候在一旁将锅盖掀去。

“呜呜……蒙德烤鱼、庄园烤松饼、黄油松茸，还有蟹黄火腿焗时蔬和甜甜花酿鸡！”派蒙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星星的形状了。

“呼，看样子我来的不算太晚？”门口有人用轻佻的语气说道。

派蒙嘴巴鼓鼓，咽下食物后：“咕，这个声音是……凯亚！”

“凯亚少爷，您的座位已经备好。”爱德琳转到空的对位，移开了靠椅。

“啊，不必劳烦美貌贤淑的女仆长，身为骑士团的一员我还没那么尊贵。啊，这么多玉盘珍馐美酒佳肴……旅行者，我可真是拖了你的福。”凯亚打趣。

“笑话，平常时日你来酒庄的饭局，我何曾亏待过你半分？”迪卢克说话时不紧不慢。

爱德琳则笑着解释：“凯亚少爷很久不来酒庄，连记性都变得差了，上一次还是在归风佳酿节呢。每次有您在场的宴席，老爷绝不会吝啬自己珍藏的美酒。”

“听上去从那个时候起，凯亚一次都没在酒庄里用过餐啊？”派蒙凑在空的耳边咕叽咕叽，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在场的四人听得一清二楚。

“啊……这个……”凯亚一时语塞。

爱德琳将三份蒲公英酒兑入略微泛着气泡的酒液的器皿中，醇厚浓郁的酒香从细长的瓶口中缓缓弥散开来。

“刚从冰桶中取出的特酿的起泡白葡萄酒，请好好享用。”爱德琳娴熟地布置好一切，默默地退至一旁。

“太感谢爱德琳小姐了，这等熟练的兑酒手法，依我看与「天使的馈赠」里最好的酒保平分秋色。”凯亚微笑着眯眯眼。

“哼。”迪卢克冷哼。

“我记得迪卢克老爷平常是在自家酒馆里兼酒保吧？”派蒙又附在空的耳边小声哔哔，这次学乖了遮住嘴不让声音外漏。

空努力微笑，不让入座的这俩位看出有什么不对。

“那么你们两位这次回蒙德，有什么要紧事么？”凯亚把目光移向了空和派蒙。

“提前说也没关系嘛，璃月要过海灯节了，你们知道吗？”派蒙问。

“这是自然。每年的这个时候，酒庄就会收到来自璃月的大额订单，埃泽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。”迪卢克叉起一块嫩而不腻的肉排，盘中肉排的下方厚厚地铺着一层切成细块的笋尖。

“我也有所关注哦。作为代理团长，琴今早收到了璃月官方的邀请函，不过她好像还在思考以什么身份前往。”凯亚回应。

“身份？”派蒙疑惑。

“如果以官方身份回应，那么作为一国的使节形象，与她同行的成员至少也得是骑士团级别的吧？但现在你也知道，骑士团大部分的人手都被法尔加大团长抽调远征，如今蒙德城内根本找不出几个撑得起场面的家伙。”凯亚摊手。

“究其原因，是你自己不想去沾染外交这等麻烦事吧？”迪卢克淡淡地说。

“这只是其中很一小部分的原因……真的，我发誓。”凯亚笑呵呵地说。

“哼。”

“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理由哦……在此之前，璃月几乎同时收到了来自稻妻和须弥国家主要负责人的书信，希望能派遣使节同赴璃月共赏海灯佳节。考虑到节日当天安全、气氛等诸多因素，璃月的负责人将此前的官方邀请临时改成了私人邀请，免去了许多麻烦呢！”派蒙叉腰。

迪卢克点头：“节日盛大，本就是与国同庆、与家同乐的庆典，如果因官方交涉而变成了干扰节日氛围的活动，反而得不偿失。”

“哎呀呀，看来琴团长终于能摆脱当下的困境了，她可是被可莉缠了一整天——那孩子可是蹦跳着希望能去璃月玩玩呢。”凯亚眯着眼睛笑。

“那可真是太好了，人越多越热闹嘛！”派蒙鼓掌。

一番风卷残云之后，空和派蒙被引导至客房歇息。

凯亚正襟危坐，端着骨瓷杯若有所思，偏烫的茶水氤氲在嘴边覆上一层薄薄的热气。迪卢克则沉默地阅览埃泽刚呈交的今日份酒庄报表，稀释后的羽毛笔在羊皮卷上翰墨如龙。

壁炉的火苗偶尔跳动一次，那是被灼烧的木柴沦为黑炭的证明。

“时候不早了，我该……”凯亚放下茶杯，起身准备离开。

“出去走走……”寡言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。

凯亚一愣，以为自己听错了，扭头转向声音的来源。

“可以吗？”

迪卢克放下笔，抬头与他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