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清秋和金燕西婚礼当天,冷清秋的一番心理活动,耐人寻味:
“不料这段婚事,居然成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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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自己穿着大红色嫁衣,内心升起一种虚幻的梦境之感。
《庄子齐物论》中写到:“方其梦也,不知其梦也,梦之中又占其梦焉。”
清秋是书中人物,小说中的人物本就虚幻,再为虚幻感慨。可以说是虚幻之虚幻,双层的空虚而无谓。
果不其然,这个像梦境般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不到的时间,就灰飞烟灭了。
很多人都会骂金燕西是渣男,朝三暮四,薄情寡义。
可婚姻是两个人的事,金燕西固然薄情,可冷清秋的愚蠢也要为这场失败的婚姻买单。
“这孩子就为着有了一点学问,未免过于高傲了。至于她那性情,以前我觉得很温柔,不过最近我有几件事观察出来,觉得她也是城府很深,这种人最是难对付的。”
在燕西和清秋闹翻之后,金母对她的评价。
金父死了,再加上失去了金母的依靠,清秋在金家更是举步维艰。
而金母口中说到的“高傲”,的确是清秋的第一处愚蠢。
其实,清秋在金家和任何人都不走动,整天待着房间里看书。
落在别人眼里,是高傲。实际上,是源于她深深的自卑感。
张恨水在写清秋第一次由燕西伴着进金府时,用笔颇似《红楼梦》中林黛玉初进贾府时的情态——处处留心,唯恐出错,被别人笑话了去。
这种心态一直保留到她嫁入金家,做了金家的七少奶奶,她仍然在担心害怕。
再者,自己嫁入金府并不光彩——是瞒着所有人已有身孕这件事。
“总是自己对燕西的婚姻是用手腕巴结得来的。”
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身形的异样,她尽量不出门,整天待在房间里看书。
“我只要居心不做坏事,他们大体上总也说不出什么坏处来,我又何必同流合污呢?”
清秋的几个妯娌娘家都是在当地有头有脸的。无论是在政坛还是在金融界,都是能说得上话。
清秋在她们的映衬下,显得灰头土脸。对着几个嫂嫂一直陪着小心,但是由于三嫂玉芬的表妹白秀珠曾经和燕西有过一段情。对清秋嫁入金家,她是恨得牙痒痒的。
另外两位嫂嫂碍于玉芬,也不好对清秋太过主动和热情。
“同流合污”是清秋真实的想法,也暴露了她的愚蠢。
在金家这个大家庭,不能处好人际关系,就是间接将自己逼入绝境。何况,还没有强硬的娘家撑腰。
当清秋嫁入金家八个月就生下儿子,引发了玉芬对孩子血统的怀疑。
玉芬的添油加醋,下人们议论纷纷,
更是让金母明白了,这个外表清纯的女孩,实际上婚前行为是如此不检点。
而这个时候,包括燕西在内,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清秋说话。
饱读诗书的清秋不是不明白,搞好人际关系,对于在一个大家庭中生存是多么重要。
可是,她太过清冷、孤傲了。她的出身和这个家庭是那么格格不入。
因为家里穷,她不愿意母亲和舅舅到金家来。因为穷,怕母亲拿不出像样地送给金家的礼物,还要偷偷拿出私房钱来贴;因为穷,她高傲自负又自卑。
所以,她不愿意出门见人,暮气沉沉。
燕西说她:“她向来就是这样子的。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她要弄得像可怜虫一样,我也没有别的法子。”
她的“明哲保身”,是“可怜虫”的表现,更是被别人认为是城府深,有心机。
清秋的婚姻悲剧在新婚的第一个月就已经显出了影子。
燕西在三个哥哥的婚姻上,看到了世家女子的可怕。
这三个嫂嫂极力控制着她们的丈夫。
所以,尽管燕西跟白秀珠的感情不错,但是白秀珠的任性,让他吃不消。
这样的女孩子娶回家,自己势必要成为哥哥们的样子。
他舍白秀珠而娶清秋,清秋性子温婉是一个最主要的因素。
她不像白秀珠遇事会大发雷霆,甚至拔剑威胁。
可是,婚后清秋的种种表现,渐渐让燕西产生了厌弃之情。
其实,两人的不合适,不仅仅是门第之别,更主要的是三观。
清秋孤傲,清高,不愿永远仰仗家里,渴望独立自由。
燕西在婚前承诺国外留学,让她颇为心动,这也是打动她让她下决心嫁给他的主要动力。
可是,结婚后,燕西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:读书没有用,自己的姐姐们也读了好多书,现在还不是仰仗父亲生活。
这种“寄生虫”般的生活,燕西觉得理所应当
——父亲有能力,孩子为什么还要努力。
木已成舟的清秋,虽然心里很不赞同,但也只能默然。
清秋的这种逆来顺受的心态,更加助长了燕西的变本加厉。
在书中,燕西本身就是一个纨绔子弟
他在遇到清秋之前,跟白秀珠有过一段情,跟电影明星、戏子等都牵扯不清。
再加上一群狐朋狗友,整天流连于舞场、宴会------
直到婚后,清秋才看清燕西贪玩的性情。
以她的聪明才智,她可以选择一种更好的方式跟燕西沟通。
可是,自认矮人一头的清秋,却选了一种最差的
——哭泣。
只要遇到不顺心的,她只是哭。因为心里憋闷
——“这份儿伤心,简直没有言语可以形容,思前想后,只觉得自己不对,归根到底,还是齐大非偶那四个字,是自己最近这大半年来的大错误。”
对这个见一个爱一个丢一个的丈夫,清秋慌了心神。
最初面对清秋的哭泣,燕西尚能耐心安抚。
但是后来,燕西发现,眼泪是清秋胁迫他的手段。于是,他就不再俯首了。
因为,受人管制,是他最讨厌的。
“燕西半晌不作声,忽然将脚一顿,地板顿得咚一声响,哼了一声:你要学她们那种样子,处处要干涉我,那可不行。”
这是燕西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,冲着清秋发火。
清秋毫无办法,仍旧是大哭一场。这次没有安抚,只有冷淡处理。
经历了深情到冷淡,清秋的怨怼越发深重,但是又不敢发作。
豪门大院的生活,将这个曾经灵性十足的少女,熬成了一个自卑的深闺怨妇。
这以后,燕西鬼混的频率越来越高,甚至超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哥哥。
他对清秋越来越冷淡。以前看她的种种好,如今都成了事事怨。
两人的婚姻最终在金父去世后恶化。
少了父亲的约束,燕西彻底解脱了。
他肆无忌惮地在一次发怒后,向清秋提出了离婚。
清秋实在是没想到,一年前还对她海誓山盟的男子会变心得如此之快。
或者说,燕西本身就是这样一个贪图新鲜的人。
他受不了生活的苦,希望摆脱清秋,转而和白秀珠在一起。
只因为白秀珠可以给他继续提供富足的生活。
清秋,这样一个有着文学根底,学识丰富的女孩子,受到了物质的诱惑,把持不住嫁给了金燕西。
充当了他一年多的玩物,人格丧失,可悲可叹。
生了孩子之后,燕西基本上都不回家。一方面,他热烈地为戏子白玉花花钱,追求她;一方面,他又极力巴结白秀珠,希望她能带他出国。
这时候的金燕西,完全看不出一个豪门贵公子的潇洒倜傥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尊严,低俗自私的男人。
这个时候,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。清秋说的每一句话,他都会觉得厌烦。
当回家拿钱,遭到清秋的阻拦,燕西说出了一段十分绝情的话:
“你真能穷得干干净净,有点难吧?不说别的,你照一照镜子,由头上到脚下为止,哪些东西姓金,哪些东西姓冷的,你自己检点一下。”
这句话终于让清秋清醒。她不再隐忍,一心要离婚。
因为有孩子,在大家的劝阻下,她决定封楼别住。
这段主动与金家隔离的决绝,和前面积极嫁入金家,形成了强烈的反讽效果。
不到一年,一个花季少女,就被折磨得形同枯槁,心如死灰。
恋爱时,要擦亮眼睛。当发现三观不合时,要及时喊停。
建立在物质和虚荣基础上的婚姻,是最不可靠的。
婚姻需要经营。
哪怕恋爱时多么轰轰烈烈,到了婚姻,归于平淡。
如何,在婚姻中找到最完美的状态,是我们一辈子研究的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