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上有一句关于最悲哀亲子关系的总结。
内容是:“很多父母一辈子在等孩子的一句感谢,很多孩子一辈子在等父母的一句道歉。”
小时候亲子关系没维系好,长大后孩子渐行渐远,以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为由,拒绝反馈给父母温暖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这是谁的错?如果有一天,父母恍然发现问题好像出现在子女已经回不去的童年。
这份无法重新来过去弥补的遗憾,又能否有机会得到和解?
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治愈并不是说说而已。
在《重案六祖》中饰演“丁箭”的王挺,花了26年才真正放下和父母的芥蒂。
也放过在心里蹲守的受伤的那个自己。
“我12岁时父母离婚,14岁到体校后就和他们见面很少了。中间有7年一面没见。我接触影视行业是为了给父亲还债,然后发现其实他们也是爱我的吧,只是不知道怎么爱……”
成为“警军代言人”,王挺在镜头前永远都是冷酷、正义的化身,好像无坚不摧,好像坚实堡垒。
可在生活中他的柔软又敏感,自小缺失的亲情,让他渴望父母的关心,又怨恨排斥着父母的示好。
原生家庭的伤痛能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?
王挺说:“我曾经认定我永远不配拥有父母的爱,好在受伤后我看到了被我忘记的爱……”
没有人天生反骨
1972年出生在贵州贵阳的一个普通家庭,王挺自小听着父母时大时小的争吵长大。
是谁说性格相反、互补的人更能做夫妻?
王家爸爸沉默寡言,很多时候并不爱发表意见,但性格带着稳妥,万事求全。
王家妈妈外向开朗,是个十足的行动派,见不得周围人拖拉,性格说风就是雨。
一个决定了的事当天就想做;一个总会压着,说着“考虑万全了再行动”。
没有相互包容,也没有完美互补,家里因此总有硝烟燃起。
王挺的姐姐习惯了这样的日常,小姑娘能在父母吵架时安稳做作业,也能捂住弟弟的耳朵哄他睡觉。
可王挺没有姐姐的好定力。
小时候他听着,长大一些了他拦着,再大一些他学会了用更大的声音制止父母的争吵。
可没了争吵,这对夫妻也消磨完了对彼此的爱。
王挺12岁的那一年,父母在极为平凡的一天办了离婚手续。
之后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搬出家门开始新的生活。
父亲到外地工作,母亲为了生活疲于奔命,王挺与姐姐从那以后就成了放养的孩子。
“第一次被欺负是我刚上初中不久,他们把我挤在道子里,骂我没爹没妈,我先动的手,然后我被打得很惨,围殴,抽耳光。”
连着两次家长会都没有家人前来,王挺单亲家庭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就被传开。
本就敏感又有点自卑,有些坏孩子还跟在后面大喊“没人要的野娃”。
王挺羞恼又气愤地还嘴,于是就有了一场在青少年心里,极其屈辱的“围殴处刑”。
带着一身伤回到家,用被子蒙住头任泪水打湿枕头。
那天晚归的母亲没发现儿子的异样,那天之后,王挺生出了家人靠不住,只能靠自己的情绪。
听到难听的话语不再浪费口舌,一切用拳头说话。
被霸凌后再霸凌回去,管对方人多人少,管自己会被打成什么样。
“我从来没有主动惹过事,但我也不怕事。我很能忍疼,他们打我一拳,我一定要还回去一脚。让他们知道我不好惹,他们才会不来惹我。”
没花太多的心思在学习上,把大量时间用在锻炼身体上。
跟着电影里的打星学招式,每天早晚跑步好几公里,还迷上了游泳。
之后在一次校运动会中,拿到跳高冠军的王挺被体校教练选中,将其带去了贵阳体校的“击剑集训队”。
王家妈妈本不同意儿子放弃读书去搞什么体育。
但知道自己对知识没有大的兴趣,王挺直接略过母亲的态度,离开家庭独立生活。
“我喜欢对抗式的竞技项目。那时候身体素质是好,我还对自由搏击感兴趣,私下学了一些。”
但没有在运动员的道路上一直狂奔。
王挺心中一直有个没告诉任何人的梦——当警察,成为正义的化身,帮助弱小守天地。
嘴硬心软,亲情成砝码
1988年,王挺16岁。
在得到体校的支持后,他走进考场,随后进入吉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侦查系。
摸到了梦想的边缘,还需要日复一日的积累,才能跃上高地。
在学习专业课的知识以外,王挺还主动将散打和拳击加入课程内。
顶着看上去清瘦实际全是肌肉的身板参加各项赛事。
拿到过全国散打邀请赛75公斤级冠军和省运动会75公斤级拳击冠军。
在外学习的那些年,王挺一年也和家人联系不了几次。
“不是想不起来,就是没什么话说。别的同学放假会回家,或在公话亭打电话,我为了不显得奇怪,就也去公话亭拿话筒装样子……”
1992年走出校园,王挺成为了海口市公安局重案组的一名刑警。
从同一个城市到同一个省,如今再到千里之外。
王挺离家越来越远,和家人的牵绊越来越少。
他不知道家里人过着怎样的生活,家里人同样不知道这个孩子在外漂泊是否艰难。
可能也是觉得孑然一人“没有后顾之忧”。
王挺一遇到案件就像咬住了兔子的鹰,不管前方是否危险,只要没侦破,绝不撒口。
多次在危险中穿梭,用一次次激烈的搏斗,一次次负伤换来“胜利”。
第一次亲身经历昨天还挥拳碰撞相互加油的朋友,在今天的行动中丧了命。
“工作其实有不小的危险性。每天都绷着脑线。思路要清晰,万事要警惕,判断要准确,行动要干净。只觉得不能输,因为身后有人需要保护。这份工作让我对正义和捍卫正义有了很深的认识,我以人民警察为荣!”
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脱下身上的警服,愿意为所钟爱的事业奉献一生。
但当亲情横冲直撞被放在了天平的另一端时,王挺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。
背井离乡的孩子,从小亲情缺失的孩子,就算嘴上硬得像上了锁。
但他们对于家乡的思念,对于亲情的渴望,还是会在午夜忽醒时,折磨得自己再难入睡。
2000年,刻意好几年不回家,刻意疏远家人,也刻意不给家人传递自己信息的王挺休了年假。
大巴车驶进记忆中的路,他有些近乡情怯。
只是怎么也没想到,迎接他的不是父亲或母亲惊喜的脸,而是债主上门,手拿器械在要钱。
2000年,王挺的父亲因为经商失败,欠下了巨额钱财无力偿还。
被无数人逼得躲进了柜子里,可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多年未见的儿子喊出的一声“爸”。
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中年男人刷的一下从柜子里冲出来。
一边着急忙慌地把王挺往门外推,一边点头哈腰道歉作保,说着不会赖账的话。
众人看见欠钱的正主便不管不顾地一窝蜂围上来,拉扯谩骂间。
王挺长大后第一次尝到了父亲虚揽进怀的滋味,“我都懵了,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”。
可能是王挺身上的军装太有威慑力,也太有信服力。
当他说“我叫王挺,你们的账我能还一部分”时,人群才渐渐散开。
弃了理想,为钱不要命
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站出来。
“我没见过他那么落魄的样子,很心酸。可能也是他下意识想要保护我吧,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强大,就算我心里对他有怨,怨他不管我,但我又做不到不管他。”
后来得到消息,王挺的母亲也赶来。
这个女人与多年未见的儿子有了生疏,但在知道儿子要给前夫还债时。
她一边哭一边骂,骂着前夫烂摊子一地,哭着要拉王挺走,让他再回部队别回来。
几天之后王挺才知道,原来父亲捅下的窟窿是他预支一辈子的工资都堵不上的。
那天是一家几口人聚得最全的一次。
已出嫁的姐姐带着丈夫回来,离婚后好像再不往来的父母也相对而坐。
王挺默默拿出积蓄,姐姐给出自己能动用的钱财,母亲还是又气又骂,但也给了一张存折。
但这些加起来,只能堵住欠款的一小部分缺口。
父亲说自己会找份工作好好攒钱,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王挺在那天里做了决定——去当演员。
其实在此之前,王挺就有过演戏经历。
那时候他的一个朋友在《燃情男狙击》的剧组拍摄。
组里的一位军人角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出演,朋友就推荐了王挺。
只拍了4场戏,场场一条过,那天王挺拿到了5000元的报酬。
之前热爱警察事业,演员工资高他从不眼红。
现在缺钱用,想要得到,自然就会有所舍弃。
“我进入影视圈刚开始不是因为热爱,就是为了挣钱,没有后悔,只有遗憾吧。”
2001年,29岁的王挺脱下了引以为傲的警服,在部队兄弟们的目送中去往北京。
租一个小单间每天在横店找机会,不挑角色也不挑演戏环境。
别人不接的危险替身工作,王挺敢不要命地上。
别人不敢从高楼跳下去,不愿意在冬天扎进河里,不想在烧起来的大火中穿梭。
王挺都能眼睛不眨地完成。
用利落的行动和坚毅的眼神说“我不怕”,很快有导演对这个“拼命三郎”感兴趣。
《重案六组2》丁箭
2002年,徐庆东找到王茜、丁志诚等人再拍《重案六组第二部》。
而本身就是军人出生,且不用接受培训自带极好的军事素养。
王挺接到了“丁箭”这个角色。
“丁箭”是特种兵出生,勇敢而又有着极为敏觉的意识和洞察力,刚正不阿。
王挺曾走在过真正的生死线,对这样的角色几乎本色出演。
凭借这部剧一炮而红,更多剧本纷至沓来。
走进《热带风暴》,来到《决不妥协》,出了《追查到底》,再进《夜袭》。
从《第一军规》《你有权保持沉默》,演到《决不放弃》《大境门》《无法逃脱》。
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近7年。
生死考验打碎坚冰
演过正派的顶天立地,正直不屈,也塑造过反派的狠厉狡黠,心狠手辣。
王挺拍戏从不用替身,再难的戏份,再危险的状况,他都坚持自己亲身上阵。
“吃这口饭的就不能矫情。如果连受点伤都不能接受,那最好还是别碰这种题材的影视剧吧。而且我的战友们都看着我呢,我不能丢他们的脸。”
用一身的伤换来“警军代言人”“荧屏硬汉”称号。
2009年2月,刘家成导演的《高粱红了》开拍。
搭档着着朱亚文、喻恩泰、甘婷婷,王挺化身老连长“迟贵义”,经受了一次生与死的剥离。
当时有场戏是他要背上战友在一片炮火中穿过去。
可就在他行动的时候,剧组的一颗炭火弹打在了他的脚边上。
想也想没向后仰倒,身上的同伴被压在身下受了轻伤,王挺却浑身焦了,一动不动。
摄影整个人从头麻到脚,剧组的人被吓得集体失声。
导演大喊救护车,可冲到王挺身边却没人敢动他,因为他的伤势严重到让人不敢直视。
全身大面积烧伤,脸部几近毁容。
“震麻了的时候没觉得特别疼,进医院了也没受不了。就是我爸来了,他忍不住哭,我那时候才觉得呼吸都疼,疼得我一句话都说不了。”
后来王挺的姐姐和妈妈也来了,眼泪不绝。
父亲自责说自己没用,拖累了儿子,让儿子遭罪。
母亲一言不发在医院住下,每日里没有太多言语上的关心。
但心疼的眼神与动不动就含着泪的眼睛,让王挺心里五味杂陈。
用生硬的语言安慰父母,听母亲回忆自己已经记不清了的小时候的事迹。
王挺从没跟父母说过自己心里的埋怨甚至怨恨。
也没说过自己青少年时期因被忽视而一直没能摆脱的孤单和委屈。
“小时候我太早熟太偏激,其实现在想一想,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在意我的。只是我要的太多,想要十分的关注、在乎、爱。但因为生活吧,他们只给了我五分。给的不到位,我就觉得我没有得到,就主动疏远,就好像拿不理睬去报复一样,其实伤害的是我们所有人。”
放过自己,一切还不晚